一颗飞头

你们都不要逼我好吗,我是智障啊

【常言笑X管灵风】独留青冢向黄昏(三)

那天晚上,我和常言笑不欢而散。


我回到客栈房中,躺到榻上,却难以成眠,最后勉强睡去,也尽做些浑浑噩噩的梦。再醒过来时,竟然已到第二天晌午。

我走到客栈大堂中,只有寥寥几个客人,我环视一周,其中没有常言笑的面孔。

昨天发生的一切,像做梦一般。

我从窗前向外眺望。日头正毒,银钩赌坊在太阳照射下,破败有如废墟。我走出客栈大门,向银钩赌坊走去。门依然虚掩着,我小心翼翼地推开,其中陈设照旧,空无一人。

管灵风住的那间屋子呢?我上楼,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。我还没来得及研究那把锁,忽的一股劲风从我身侧袭来,在将要伤及我的时候又猛然收住。我正要惊呼,被人从身后捂住嘴,常言笑在我耳边轻声说:“别吵,他在休息。”

我转过头,想要从常言笑的眼中读出什么他不会告诉我的情绪。但他只是又冷了脸,收回手,一言不发地走下楼。我望着他的背影,那景象仿佛和房门上锁死一切的锁头重合,挥之不去。

我沉默地返回了客栈。当我看到那把锁时,我就知道,我什么都不应该去问。


又到了黄昏时,残阳如血。我觉得房中很闷,走出客栈,听到从沙漠深处传出来的琴声。我驻足细听,是三弦的声音,嘈嘈切切,弹的是首古旧的宫调,却悲凉不已,心下诧异。

我情不自禁顺着琴声而去。鞋子陷入流沙,绕过银钩赌坊,过去苦水镇倾颓的门头像魔鬼城中那些风沙自然形成的红色沙丘,顶端坐着一个人。

我抬头望去,那人一袭白衣,怀抱三弦,在黄沙残阳映照之下,翩如君子,风华绝代。

“常公子。”我说道。

他低头看我,爽朗一笑,飞身跃下。

“既然来了,素姑娘何妨与我一道观赏大漠残阳?

我抬头望了望门头磨损几近不可分辨的“苦水镇”三个字,常言笑却拉起我的手,风声在耳边呼啸只是一霎,我们已经稳稳站在土丘上了。

“我昨天说的事情,素姑娘考虑如何了?”常言笑随意地问。

“我已经回答过你。”我将脸转向一旁,看着西边。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像熔化的铁水,灼痛我的眼睛。

“那就是拒绝了?”常言笑拨了拨三弦。

“我说过荒谬。”

“你只是觉得荒谬,却没有拒绝。”

我望着常言笑俊美的侧脸。我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子,阳刚的,文质的,甚至于秀美柔媚的……可是像他这般英俊中带着些许邪气的模样,只有督公与之近似。

我低下头,一言不发。

“你若真是拒绝,此时应该远远离开此地,可你仍在这里。”常言笑说。

“为什么是我?”过了半晌,我才开口。

常言笑笑着拨着怀中琴弦:“你是想听怎样的答案?”

“你愿意告诉我怎样的答案?”

“因为你素慧容是个美貌柔弱的小女子,男人都会喜欢。管灵风也是男人,他同样应当会喜欢你。”

我哂笑起来,额前长发在风中飞舞。

“或者……你希望听到我说,我一见到你的时候,我就觉得,我们是同样的人?”

我震惊地看向常言笑,不知他只是无心之语,还是试探。

常言笑继续用平和的语气说道:“素姑娘身上的气息,我太熟悉了。东厂、西厂、锦衣卫,大抵差不离吧,和我曾经一样。细作?暗探?眼线?我也不知道要用哪个词更好。”

我后撤了半步,惊疑不定,暗藏了金蚕丝的手镯沉甸甸悬在手腕上,我却不知道是否应该提前发难。

常言笑依然是云淡风轻地模样,轻轻拨动三弦,毫无杀意。

“你不必紧张,我不会出手。庙堂之上的事情,与我已无任何关系。但对你而言,怕是不同。”

我咬着牙问:“你要我如何做?”

常言笑转过身来,他正眼看着我,脸上洋溢笑容,桃花眼眯起来时有如月牙。他说话时,头发与衣带扬起,映照如血般的残阳:“我并非威胁你。这……只是个赌局。”

我从沙丘上轻盈跃下。既然他已经道破,我也无意再伪装。我用冰冷的眼神仰望他,说道:“常言笑,你就像是把珍禽异兽关进铁笼里的小孩。因为看到它在睡觉,就扔石子去打它,希望它站起来,最好还能看到它发怒。你知道你是安全的,只是因为你在笼子外面。”

常言笑没有说话,他只是弹着三弦。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
入夜之后,我悄然潜入银钩赌坊。那个房间的铁锁已不翼而飞。我拢了拢如墨的长发,推门而入。

房内灯烛一点,管灵风正倚靠在床头发愣。见我进来,只懒懒抬眼瞥了我一眼。我在他身旁坐下来,没有笑,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,很轻地问:“你晚上吃过饭了吗?”

他没有说话。我转过脸看着他,眼神魅惑。那是督公遣人专门教过我的,眉峰略抬,眼神专注一瞬之后,便微微眯起来,显出迷离。

“你若是还没有吃,我去给你弄一些来。”

“夜深了,”我又说,“天寒得很,怕是要刮风。”

他啪地用仅存的右手把床边一张破旧矮几一拍,我吓得一哆嗦,他却站起身准备拂袖而去。

我起身追上去,手搭到他的肩膀上,力道正好,指尖稍稍使劲,手心却松懈恍若无辜。

“管灵风,我可以带你逃出这里。你不愿意吗?”

他稍微一顿,侧过脸。我知道他是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,但我神情就如我这幅柔弱无辜的皮囊一般,寻不出半丝虚伪。

“常言笑在东厂中树敌无数,不止你一人,还有我的主人,”我说道,绕到管灵风身前,挡住他的去路,“你不恨他吗?不怕他吗?我可以带你逃走。”

管灵风第一次正眼看着我。

我仿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点奇异的光,我的心头突然为之一震。

常言笑没有说错。这只是个赌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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